比特幣從一年前的高位，至執筆之時已回落八成半，以太幣更是回落九成以上。全球人員最多區塊鏈軟件公司 ConsenSys 昨天裁員 13%，主流貨幣 Steemit 裁員七成，還有多不勝數的公司裁員、項目倒閉。今天的寒流只延續幾天，大不了可以預計的幾個月，加密貨幣的寒冬卻沒有人知道持續多久。不過除了裁員，寒冬中還是有更值得做的五件事。

是的，做次要的事。市場蓬勃時，我們不斷衝刺，每天趕死線，清掉優先列表頂端的一項，馬上又會有新的最優先出現。那些次要的撰寫文檔、重構代碼、改善結構、縮短工作流程、提升性能，一直都留在次要位置，排在第二跟排在一百其實沒有區別，反正單是首要的一項已經讓人忙不過來。節奏總算慢下來的寒冬中，還不趁機處理好各種次要的事，次要只會永續。

「被次要」的又何止工作而已，個人層面，只會更多。倒不如說，在香港個人相對工作，一整個都是次要。有多久沒帶父母出外走走，多久沒問候朋友，多久沒更新博客，多久沒完整讀一本書？所謂書其實是指知識的載體，如會計原則說的「substance over form」，是否實體書不重要，甚至也不需要是電子書。過往不是一直沒時間讀比特幣、以太坊的白皮書麼？現在正是時候。

業務和個人成長好像火鍋，開著猛火，不斷投放，一直搞作，各式材料只會混雜一起，糾纏不清，吃得多好的都消化不來。調至文火，稍事片刻，沉澱下來，才能看透全局，弄清自己的底子，去蕪存菁，計畫下一步。

毛澤東也有對的時候，起碼他說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。其實何止，不搞革命，身體一樣是本錢。就算不考慮為春天做準備，重新鍛鍊好「被次要」的身體，也是生活的基礎。沒有生存，哪有生活。

不是每個人都該相信加密貨幣和區塊鏈，沒有足夠的認識和歷練就相信，那也不過是盲從附和，而寒冬正好提供歷練，也給予我們時間進一步認識區塊鏈。

即使不炒作，不投資，也不妨看看亞馬遜上市 20 年的股價圖，驟眼看，那是一條不斷上升的線，像個山，得把區間收窄到 1999–2001 年，才會看出亞馬遜股價在兩年間從個位數升到百位，又從百位掉回個位，但在當下千位的比例下，那個超過九成的跌幅已經變成輕微起伏。

不是要相信自己或者各種幣都會像亞馬遜，客觀上大部分 2001 年後就沒有然後了。要相信的其實是長線而言，價值還是會反映在價格。價值和價格脫鉤在短線是常態，各界初發現潛在價值時怕錯失機會蜂擁購入引致價格快速上升，價值無法於短時間追上價格，就是泡沫；大伙失去信心失去耐性，就是泡沫爆破。互聯網的經驗告訴我們，爆破後才是做靜下心做開發，建立價值的開端。說來輕鬆，實行起來卻像希臘神話中往冥府拯救亡妻尤麗狄絲（Eurydice），被哈迪斯（Hades）要求決不能回頭的奧菲斯（Orpheus），稍有懷疑馬上前工盡廢，極度困難。

沒有亞馬遜創辦人貝佐斯（Jeff Bezos）的驚人意志力，我堅定相信區塊鏈只因一切都是那麼似曾相識。我從 1999 年起做手機遊戲，到蘋果推出 iPhone、App Store、內嵌收費（In App Purchase），已經是 2009 年，然後市場起飛，中間曾被質疑過多少次，早就記不清。我常被問為甚麼強調推動的讚賞幣是個十年計畫，是不是隨手拈來一個流行語「十年」；其實，那不過是人老了，理解到成就一件小事需要十年時間，而已。

＃原文刊於《明報﹣星期日生活》 2018.12.09 chungkin Express 專欄